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云越往事 第28节 (第2/2页)
不重,但会很痛。 越潜没有在意,仿佛伤不存在,在圉场时,他甚至没有用清水清洗伤口。 为何不在意,对他而言,只是小伤。 昭灵目光从越潜的手臂移开,心中仍在想:他为何救我? 在同时危及自身与他人时,人们会选择自救,而不是救身边的人,这是本能。 那日在猎场,见越潜救下同伴,用自己的身躯挡住野牛,那么奋不顾身。 他的血是暖的,心也暖。 被越潜护在怀中,与他一同躺在散发着青草与泥土味的土坡下,两人贴靠在一起,昭灵回想那时,听到自己嗵嗵的心跳声。 黄昏凉爽的风拂过脸庞,吹动耳边的发丝,昭灵睨眼越潜的脸,心中有一份微妙之情。 回到别第,越潜更换衣服,他抬起手臂,才记起手臂上的伤口。 女婢端来一盆清水,越潜清洗伤口,虽说是皮肉伤,血流不少,清澈的水面浮起一层血色。 在苑囿,越潜身上经常有小伤口,被鱼网割破手指,被鱼鳍扎伤手心,被荆棘刺伤脚板等等。越潜不会喊疼,也不放心上,他自愈能力强。 但只要被常父发现,常父还是会去采来草药,在石板上碾碎,贴敷在越潜伤口上。 清洗好伤口,越潜擦去水渍,卷高袖子,再不予理会。别第附近不见有野生的草药,而越潜也没打算敷药,皮肉伤总是能自己好。 “越侍,公子唤你过去。” 侍女前来传话,她站在门口,带来一阵清香。 越潜放下袖子,跟随侍女前去。 侍女将越潜带往寝室,公子灵正在更衣,滚落山坡时,他没受到一点伤,但衣服沾染泥土。 公子灵刚穿上一套打底的衣物,露出白皙的脖颈和手臂。 越潜已经习惯看到更衣的昭灵,目光不至于无处安放,他淡定地走到昭灵身边,背对他的昭灵突然出声:“你刚在圉场救我,应该赏你,想要什么奖赏?” 只听见脚步声,就知道是越潜。 越潜没有作答,他救公子灵,可不是为了奖赏。 侍女为昭灵穿上一件衬袍,衬袍高高的领子遮挡住脖颈,窄口的袖子藏住手臂,昭灵张开双臂,由着侍女帮他穿戴。 终于穿戴整齐,昭灵转过身来,看向仍不做声的越潜,目光落在他左臂的袖子上,问:“想好了吗?” 越潜道:“某往日曾得公子相助,无需奖赏。” 他自称“某”,从不称“臣”,想来救他的时候,也没觉得是在救主人。 昭灵觉得越潜有时真是不通人情,命令道:“手伸过来。” 此时不知道对方是要做什么,越潜将右手递出。 昭灵纠正:“左手。” 换做左手。 昭灵执住越潜的左手,拉高袖子,看到刚清洗过的伤口,伤口未做包扎,渗出血水。 他难道没有痛觉吗? “叫家宰找名药师来。”昭灵吩咐侍女。 侍女匆匆离开,去找家宰。 昭灵没做过粗活的手指光滑柔软,手指间传递暖意,那种软而暖的感觉,像似鸟儿贴近肌肤的羽毛,越潜心中感到异样,把手抽回。 昭灵站得很近,两人对视,越潜第一次发现这人个头不矮,而且已不是先前清瘦的少年体型。昭灵平日里营养极好,个高腿长,身体康健,已经像个成人。 往时,越潜很少观察昭灵,一直只当他是个任性妄为的少年。 对方把手收回,使昭灵一时的热情无处托付,那热情很快消散无痕。他似乎觉得无趣,不再理会越潜,走至镜台前坐下,让侍女为他束发。 不知道家宰去哪里叫药师,恐怕是进城去,许久都没过来。 越潜跽坐在一旁,看侍女为昭灵束发,他很有定力,身子一动不动。 终于,家宰领着一名药师过来,家宰站在门外复命,昭灵叫药师进屋。 药师当着昭灵的面,为越潜左臂的伤口上药,他做事很细致,动作娴熟。 当冰凉的草药敷在伤口上,起到镇痛作用,带来舒适感,越潜忽然想到常父。想到幼年住在苑囿,日子十分艰苦,每次受伤,为他上药,包扎伤口的常父。 公子灵的脸凑得很近,他神情专注看药师上药,包扎。 越潜感到很荒谬,他因公子灵唤药师医治他的举动而联想到常父。 两人如何能相提并论。 荒谬的何止是这件事,当意识到自己手臂上的擦伤,手指关节上的擦伤,都是救公子灵时,为保护他而受伤,越潜感到困扰。 当时无意识下的举动,根本没经过脑子。 窗外月明,月光昭在枝头,夜深寂静,只有远处传来几声虫儿叫。 昭灵躺在床上,烛火映着他的眉眼,越潜跽坐在床旁,手捧一卷帛书,将内容念出。 这卷帛书记载的内容,在越潜看来颇为无趣,都是一些神话传说,虚无缥缈。昭灵很喜欢这类离奇的故事,他今夜很有闲情雅致,甚至对越潜下达一个命令,即为自己读书。 越潜识字不全,幼年受的教育很短暂,遇到他不懂发音的字,或者读错的字句,昭灵还会指导,纠正。 “山鬼居南山之麓,以辛夷为冠,腰佩女萝,昳丽多情。覃公猎浍水,遇山鬼于荻沚……”